1
婚前一周，男朋友突然改变了我们的婚礼地点，换成了海边。
朋友们都取笑他。
“就因为梁珂爱海边，你就把婚礼地点换过去了？”
“还没告诉你女朋友？”
“她家的人都得白跑一趟怎么办？”
“她能答应吗？
我听说是她选的雪山婚礼呢。”
男朋友满不在乎地答道。
“没关系，她那么爱我，连眼睛都愿意为我失明，什么事会不听我的？”
“她对婚礼那么上心，肯定会检查好多遍的。”
“她会注意到地点变了，然后自然会通知她家里人。”
我站在门口，沉默了好一会儿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离开了。
接亲那天，男朋友到了现场，急急忙忙给我打电话。
“阿瑶，你怎么还没来？”
我看着窗外的雪花，说：
“我早就到了。”
雪山婚礼是我早就决定的，那对我来说，意义重大。
没想到就因为梁珂一句话，林墨钏就改了主意。
我的手在抖，站在门口不敢出声。
林墨钏的朋友刘浩皱着眉头说：
“结婚是两个人的事，你至少得告诉贺雪瑶吧？”
“不然她怎么准备？”
林墨钏有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。
“准备什么？
雪山那么冷，海边多舒服。”
“可是，结婚这么大的事，你连说都不说，是不是太不尊重她了？”
林墨钏显得有些不耐烦。
“她要是知道了，肯定得问个不停，说不定还得发脾气，我还得哄她，麻烦。”
“反正她那么爱我，肯定会同意的。”
“看看，她为了我，眼睛都瞎了。”
“改个婚礼地点又算得了什么？”
旁边的人坏笑着说。
“我懂钏哥的心思，都是为了梁珂……”
“毕竟像她那样的美女，谁能拒绝啊。”
“哈哈，以前我们还觉得你可能会娶梁珂呢，毕竟她那么漂亮，家世又好。”
林墨钏听了这话，脸色沉了下来。
“闭嘴，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，要是贺雪瑶闹起来，我跟你们没完。”
大家哄笑。
“行行行，不说了，反正你厉害，贺雪瑶对你死心塌地。”
突然，林墨钏的电话响了，显示是“梁珂”，大家一脸坏笑。
“真正的嫂子来了。”
林墨钏也没否认，温柔地接了电话。
电话那头传来梁珂的娇笑。
“阿钏，你真的帮我订了那件礼服？”
“我听说要提前半年预约呢！”
“嗯，特意托人从米兰空运的，下周就能到。”
“那……会不会太贵了？”
“50万而已，你喜欢就值得。”
梁珂感动得不得了。
“你对我真好，那婚礼那天我一定穿给你看！”
林墨钏温柔地笑了。
“好，我等你。”
林墨钏挂了电话，朋友们又开始起哄。
“这是要艳压新娘啊！”
“林墨钏，你到底是娶贺雪瑶还是娶梁珂啊？”
林墨钏随意地笑了笑。
“我和阿瑶都是老夫老妻了，穿什么都行……”
2
“阿珂不一样，她更需要这件。”
我站在门口苦笑，我的结婚礼服是在本地买的。
试穿那天，我的眼睛还没恢复，让林墨钏帮我看。
林墨钏看我换了三套，就随口应付说。
“这些礼服都挺好看的，干脆就这样决定了，反正你也看不清楚细节。”
他急匆匆地去付钱，小票上的数字是2000。
就这样，我才发现，他原来是可以提前准备惊喜的，但那个惊喜并不是为我。
走在回家的路上，我紧咬着嘴唇，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，但它们还是不由自主地滑落。
五年啊。
已经五年了，我竟然还傻傻地以为他真的了解我。
记得我提议在雪山上举行婚礼时，他笑着拍拍我的头，说好。
那一刻，我真的好感动。
他记得，他肯定记得。
记得那是我们相遇的地方，记得我为他受伤，记得我在暴风雪中紧紧抓住他的手，告诉他别害怕。
但现在我知道了，他不记得，或者说，他从没真正放在心上。
医生提醒过我，情绪波动会影响视力的恢复。
我努力抬头，想止住泪水，但喉咙里的苦涩却让我哽咽。
林墨钏的电话来了，电话那头声音嘈杂，音乐震耳欲聋。
“阿瑶，今晚刘浩他们给我办了个单身派对，我就不回去了。”
我沉默了两秒钟。
“好的。”
这个单身派对已经持续了三天。
凌晨一点，我还睡不着，翻着朋友圈。
刘浩发了个九宫格的朋友圈，文字是：
“兄弟的最后一夜自由”
最中间的照片里，梁珂脸红红的，醉醺醺地靠在林墨钏怀里，林墨钏的手就虚搭在她腰间。
下面评论很多：
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，可惜了。”
“他们是青梅竹马，别乱说。”
“@林墨钏注意点，别让贺雪瑶生气！”
林墨钏在下面回复说：
“阿瑶不会在乎的，她要是因为这个小事发火，那这婚也不结了。”
我默默地点了个赞，然后关了手机睡觉。
他以为我会忍，就像我忍下婚礼地点的改变，忍下50万的礼服，忍下每一次所谓的‘只是朋友’。
但这次，我真的不想再忍了。
我一个人去了医院复诊。
“上次就说过，视力有明显波动，需要有人陪同。”
听到医生的话，我只是微微一笑。
“我自己一个人可以。”
从医院出来的时候，外面下起了暴雨。
我一眼就看到旁边的咖啡厅里，林墨钏正拿着手机，梁珂靠在他肩上比着剪刀手，两人靠得很近地自拍。
梁珂的包，是林墨钏上周说‘准备送给客户’的那个新款。
我自嘲地笑了笑，冒着大雨回到了家。
林墨钏回家的时候，我正在换下湿透的衣服。
他抬头，愣住了。
“你怎么湿成这样？”
“去医院了。”
林墨钏的表情凝固了。
“今天去医院的？”
我轻轻笑了一声。
“嗯，这已经是第三次提醒你了。”
林墨钏烦躁地挠了挠头。
“最近太忙了，忘了。
反正你视力也恢复了，少去一次也没关系。”
3
我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医生说我的视神经还在萎缩。”
林墨钏噎住了，沉默了一会儿，再次抬头，眼中闪过一丝不悦。
“你是不是又想说，你是因为我才失明的？”
原来，我不该提这个的。
在他看来，这就像是我在向他索要什么。
看到我不说话，林墨钏突然变得愤怒。
“又摆出这种表情！
不就忘了一次吗？
你怎么总是为了这些小事生气？”
我看着他的衣领，轻声说。
真是尴尬的一幕啊！
蓝莓酱沾了我领子，下意识我赶紧擦了擦，突然间我停住了。
“你……”
我轻描淡写地说。
“梁珂的包，挺好看的。”
林墨钏脸都红了，生气地指着我。
“你这是跟踪我？
没那么严重吧！
她就是心情不爽找我聊聊！”
“你不知道她家里啥情况？
她现在就只有我了！”
“贺雪瑶，你能不能大气点，这么小心眼儿没意思啊！”
我忍不住笑了。
“巧了……我复诊的时候，也是‘就我一人’。”
林墨钏好像被触动了似的，结巴起来。
“她不一样……
你有人疼……”
突然，林墨钏的手机响了，又是梁珂。
他急匆匆地接了电话，那头传来梁珂泣不成声的声音。
“阿钏，我摔了一跤，疼死了……”
“别怕，我马上到……”
挂了电话，他直接开门走了，又突然回头瞥了我一眼。
“你先自己想想吧，明天我陪你去伴手礼店。”
“以后，别再跟过来了……
搞得你自己像小丑一样。”
林墨钏走了，可他的话还在我耳边回响。
小丑？
说得真对。
只是，现在才明白。
看来，我之前真是瞎了眼。
去伴手礼店的路上，车里的气氛不要太尴尬。
我戴上耳机，闭眼休息。
林墨钏手指敲打着方向盘，显得有些焦躁。
“最近天气真适合去海边啊……”
他眼神飘向我这边。
看我没啥反应，他又清清嗓子，提高了声音。
“听说金海岸那边的海边酒店最近挺火的，很多明星都去那儿办婚礼。”
我还是没睁眼，只是轻轻“嗯”
了一声。
林墨钏皱眉，语气带上了急切。
“阿瑶，你有没有在听啊？”
我慢慢睁开眼。
“听着呢，那又怎样？”
林墨钏一下子噎住了。
“……没事儿，就随便聊聊。”
外面风轻轻吹进来，我清醒了一些。
“墨钏，婚礼的事情……
你有什么要说的吗？”
我侧头看着他，这是第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。
他避开了我的目光，尴尬地笑了笑。
“你自己看着办吧，我相信你。”
我眼神淡了下去。
他还在演戏。
哪怕现在，只要他愿意说真话，我可能……不，不会了。
我握紧了手，信任这东西，就被他这么糟蹋了。
林墨钏干笑两声，眼神飘忽不定，心里很没底。
【她肯定知道了，但现在还生气，等到最后再哄哄吧。】
伴手礼店里，我看我定制的糕点已经做成了模型，雪山的图案，特别精致。
正准备试吃时，后头传来一个熟悉的笑声。
4
“阿钏？你怎么来了？
给我买珍珠酥吗？”
我眉头一紧，又是她？
梁珂看到我，捂着嘴吃惊。
“哦，雪瑶？
对不起，我没看到你……”
“哎，你们在挑伴手礼呢？
这家店的珍珠酥超好吃，阿钏老带我来！”
我手不自觉地握紧了，原来林墨钏带她来过好几次，而我却是从闺蜜嘴里才知道这家店的甜点不错。
梁珂拿起来一块新品。
“雪瑶，尝尝这个怎么样？
超级适合在海边享受这个，跟香槟搭配起来真是绝配！”
我轻轻往后挪了一步。
“不用了，我已经选好了，你们慢慢享用。”
梁珂愣了愣，脸上露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。
“你是不是……
因为我而不开心？
那那我就先走了。”
林墨钏一把抓住梁珂的手腕。
“阿瑶没那个意思，你不用急着走。”
他转向我，直视我的眼睛。
“阿瑶，阿珂可是要当你的伴娘哦，你别对她太凶，害她害怕。”
我心里一惊，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？
伴娘不应该是我来定的吗？
我一想，他连婚礼地点都能擅自改，还有啥事需要我点头。
我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。
“我就这性格，你们看不顺眼也没办法。”
两人听我这么一说，都愣住了，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认真。
梁珂的眼眶有点红了。
“算了，我还是走吧，别让你们不舒服。”
林墨钏却没放手，反而紧紧握住她的手。
“贺雪瑶，你都要结婚了，怎么还这么不成熟？”
“自从婚期一定下来，你动不动就给人脸色，这样有意思吗？”
梁珂小声劝他，却靠得更近了。
“阿钏，别这样……”
林墨钏情绪有点激动。
“别劝我，我受够了！”
“贺雪瑶，你就闹吧，别怪我没哄你，你自己又偷偷哭。”
店里一下子安静下来，店员都尴尬地低下头。
我心里冷得像掉进了冰窖。
原来在他眼里，我的失明……只是因为嫉妒而‘哭瞎’的。
我竟然还幻想过，他会记得雪山婚礼的意义。
多少次了，梁珂总是找理由让林墨钏陪她，林墨钏也每次都放下我们的约会去照顾她。
我发烧到39度，林墨钏却因为陪梁珂逛街只回了句“多喝热水，我晚点去看你”，结果根本没来。
每次我抱怨，林墨钏就说我。
“你怎么就这么不理解人呢？
梁珂是真的需要我！”
我们的恋爱周年纪念时，林墨钏答应陪我看金山日出。
我精心准备了周年礼物，林墨钏又忘了。
“不就是个日子嘛，有必要这么较真？”
而梁珂生日，林墨钏提前一个月就订餐厅买礼物，还在朋友圈炫耀。
“祝我最重要的人生日快乐。”
想想以前的点点滴滴，再看看现在的情形。
我累了。
我应该早点死心离开。
我转身走的时候，林墨钏只看着我的背影扔下一句话。
“她可能是婚前焦虑，你别跟个病人计较……”
真难为他了，还帮我解释。
玻璃窗里，他握着梁珂的手，喂她吃珍珠酥。
5
他们看起来才真是一对。
晚上，我收到了林墨钏的语音消息。
“阿瑶，别生气了。”
“我工作这么忙，还要照顾你们俩，你能不能理解我？”
“很快我们就是夫妻了，我希望你懂事点。”
他明显喝了点酒，啰啰嗦嗦说了很多。
我不想再听了。
他最辛苦。
那我就成全他，彻底减轻他的负担。
婚礼前一天，林墨钏好像忍不住了，他给我打电话。
“阿瑶，婚礼的事儿……”
你都确认好了吧？
哼了一声，我正在收拾去雪山的行李。
“行了，行了，我都看了。”
林墨钏松了口气的样子。
“那就行……那就行……”
“明天，我去接你。”
第二天，我穿上了婚纱，不是林墨钏挑的那件。
外面汽车喇叭声一响，我的手机也跟着响了。
林墨钏声音急匆匆的。
“阿瑶，阿珂脚崴了，我得送她去医院，接不了你了。”
“你自己先去婚礼现场吧，反正也就是个仪式，我一会儿直接过去。”
我平静地回答。
“知道了。”
林墨钏停了一下，好像觉得我的回答有点冷。
“你……没生气吧？”
“没事儿，你去忙。”
电话挂了，林墨钏舒了口气，扭头跟梁珂说。
“疼不疼？再坚持一下，马上到医院。”
梁珂眼睛湿湿的。
“对不起，都是因为我，耽误你去接亲……”
林墨钏一边安慰一边握着她的手。
“别这么说，你受伤了，我怎么能不管？”
但他心里却有点不踏实，觉得我反应太平静了。
【可能阿瑶想开了，明白我心里有她。】
【等度蜜月的时候，再好好哄哄她。】
金海岸的海边婚礼现场，林家的客人都到了，但新娘的家人朋友一个都没来。
林墨钏带着梁珂也到了，看到这情况，心里一紧。
“不会吧……阿瑶没看到地方换了吧……”
他不敢往下想。
他打电话找我，但没人接，他不停地看时间，脸色越来越差。
最后，电话终于通了。
林墨钏焦急地叫着。
“阿瑶，你怎么还没到？
宾客都等着呢！”
我望着窗外飘的雪花。
“我已经到了。”
教堂里婚礼进行曲响起，我马上就要进去了。
林墨钏愣了愣。
“你在哪儿？
我怎么没看见你？”
我拿着手机，轻声说。
“你听。”
婚礼的音乐和风声传过来。
林墨钏身体一紧，声音都抖了。
“你你在雪山？”
“你疯了？我改地方了！”
我轻轻一笑。
“我知道。”
林墨钏愣住了。
“你什么意思？
你知道你还去？
你怎么就这么倔，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大事儿，你没提前跟我商量一声！”
“你改地方，提前跟我说了吗？”
听我这么一说，林墨钏愣了一下。
“海边多浪漫啊，我是想给你个惊喜，你怎么不理解我？”
我笑了笑，有人在远处等我。
“理解不了，也没必要了。”
“我要结婚了，再见。”
我挂了电话，把手机交给了闺蜜田甜。
林墨钏不停地打电话，但永远也打不通。
6
他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，眼泪止不住涌出来。
【她要结婚了？
她跟谁结婚？】
林墨钏终于明白了，这次，我是真的火了。
林父林母过来，一脸疑惑地看着他。
“怎么回事啊，阿瑶呢？
你没去接她吗？”
林墨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
旁边当伴郎的刘浩好像明白了什么。
“之前就劝过你别太放肆，你不听……”
“这结婚这么大的事儿，你连婚礼地点都改了也不吱声，现在没来的人也不能怪人家。”
“上次我好像看到贺雪瑶和一个男的进婚纱店，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。
结果……她居然跟别人结婚了。”
林爸林妈好像听明白了，他们气得直扯林墨钏。
“你这孩子，赶紧去把媳妇追回来啊！”
林墨钏眼睛红红的，紧紧攥着梁珂的手。
“梁珂，跟我一块儿去雪山！
现在就出发！”
梁珂把手抽回来，一脸委屈。
“但我脚还疼着呢……
再说你去了又有啥用？
她不是已经……”
林墨钏激动地大叫。
“她是我的新娘子！
我不能让她嫁给别人！”
“你非得到现场去跟她说清楚，我们之间干干净净的！”
站在我面前的，是我的眼科大夫，也是我的学长萧涵。
他比我高两届，当年在学校眼科医学系里数一数二的学霸，后来出国深造，我们就没见过了。
去年，我为了救林墨钏失明，被送到医院，没想到主治医生竟然就是他。
“贺雪瑶？还记得我吗？”
我当时眼睛看不太清，光听声音没能认出来。
“医生，我们认识吗？”
萧涵轻轻地笑了。
“没事儿，现在认识也不晚。”
有次复查的时候，我随口吐槽医院空调太冷。
萧涵递给我一条软软的羊毛披肩。
“你以前在大学就怕冷，看来现在还是老样子。”
我愣住了。
“……你怎么知道？”
萧涵笑着没回答。
大学时候的记忆开始慢慢浮现，我才慢慢地回忆起萧涵这个人。
只记得他是个好人，对谁都客客气气的，还会留意周围人的喜好。
萧涵听了我对他的评价，只是微笑。
“那都是对你，对别人可没这么细心。”
我顿时脸就红了，这才意识到有人一直默默关注着我。
记得那次，我和林墨钏吵架后哭得眼睛都肿了，结果眼睛发炎了。
周围一片漆黑，我情绪彻底崩溃，根本无法接受。
“我再也看不到雪山的日出了……”
萧涵轻柔地帮我换药。
“不，你一定会看到的。
而且，你第一次看日出不是和林墨钏，是大二那年，你一个人偷偷爬山，差点迷路。”
我震惊了。
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萧涵的耳朵有点红。
“因为那天我也去了。”
原来，他担心我一个人迷路，就一路跟着我，又不想打扰我，默默地陪我一起下山。
这种感觉真的很温暖。
我知道萧涵对我有心意，但我们相遇的时机不太好。
“我要结婚了。”
7
我给他送喜帖的时候，他看起来有点失落，但还是大方地祝福了我。
“要是哪天你觉得累了，回头看看，我会一直在这儿。”
那天，我在KTV门口听到林墨钏和他朋友的谈话，我立刻就给萧涵打了电话。
“婚礼地点我已经定好了，你……
想不想试试闪婚？”
萧涵听起来有点意外，他听出了我语气里的急躁。
沉默了几秒钟，我心里叹了口气。
“不想……那算了。”
我正准备挂电话，电话那头传来萧涵欢快的笑声。
“我喜欢你八年了，怎么能叫闪婚？”
“等我一下，我马上就到。”
萧涵帮我重现了大学时候我说过的梦想中的婚礼。
在星空下，雪山旁，和我最爱的人一起。
他竟然找到了我当年迷路时拍的日出照，还做成了相册送给我。
当牧师问我们愿不愿意的时候，萧涵紧紧握着我的手，眼神炽热。
“你曾经为别人拼过命，以后我来保护你。”
我哭了，真正的泪流满面。
林墨钏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，第二天了，宾客都走了，我和萧涵在故地重游。
他眼睛里满是血丝，紧紧抓着我都不放。
“为什么？就因为婚礼地点变了，你就不要我了？”
我轻描淡写地回答。
“可能是，也可能不是。”
冰冻三尺，非一日之寒。
走到这一步，我是真的累了。
林墨钏不甘心地指着萧涵。
“他能给你什么？
我们可是五年的感情！
你就算想气我，也不能随便找个人结婚啊！”
我平静地看着他快要崩溃的样子。
“我们认识八年了，不是陌生人。”
林墨钏往后退了一步。
“所以……你们俩早就在一起了？
你背着我出轨了？”
我无奈地苦笑，他就是这么看我的。
“你不是说我不成熟吗，你那个懂事的梁珂还在后面等你，别让人家等太久，不然你又要心疼了。”
“这次，她要是再晕倒，我不会再给她献血了。”
林墨钏愣住了，然后摇了摇头。
“你还是在赌气……
就因为梁珂是吧？”
“我说过，她一个人不容易，我只是对她好一些。
你怎么就不懂我的难处呢？”
我摇了摇头。
“我懂，所以我不为难你了，我走了，让你自由。”
林墨钏楞了一下。
“这不是我想要的……”
“你想要的，是让我宽容，让我忍让，让我成全你的完美计划……
但是，我不想再委屈自己，我要的男人，他的心必须只属于我！”
我直接打断了他。
既然要分手，那我也要把话说清楚。
“我不愿意，在我生日那天，你还在陪别人。”
“我不愿意，在我生病需要你的时候，你随便接个电话就能走。”
“我不愿意，我明明贫血，还要被你逼着去医院给别人献血，我晕倒了，你还说我在演戏。”
我每说一句，林墨钏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他没想到，我竟然有那么多的不满，他想了一会儿，有点生气地说。
“既然你不愿意，你为什么不说出来……
8
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受委屈了……”
我冷笑。
“我没说过吗？”
“我没闹过吗？”
“你不是嫌我不懂事吗？”
林墨钏脸色惨白，无言以对。
我盯着他。
“你还记得我为什么选择在雪山办婚礼吗？”
林墨钏愣住了，然后随便回答。
“风景好……不是海边更浪漫吗？”
我冷笑。
“你果然不懂。
你从没尊重过我的选择，现在也没必要后悔。”
“你走吧，我们早该结束了。”
林墨钏还愣在那里不愿意走，但是梁珂受不了了。
寒风刺骨，她冻得直打哆嗦。
“阿钏，我好冷……”
下山那会儿，他还不时地回头望我，但我和萧涵选择了继续往上爬。
林墨钏呆呆地望着我离去的背影，忽然之间，他好像明白了什么，这才想起山顶是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。
他总是爱挑战那些极限运动，比如攀登雪山、蹦极、跳伞之类的。
每次我担心地提醒他，他总是那句“怕什么，我在呢”
我总是默默地为他做好准备，提前打包好急救包，规划好路线，还得了解当地的医疗和急救服务。
记得去年，林墨钏和他的朋友们计划去一座未开发的雪山徒步。
那时候我劝他不要去。
“天气预报说，明天会有暴风雪，这太危险了。”
林墨钏却满不在乎。
“怕啥？我经验可丰富了，不会有事的！”
“我们不就是在四年前那场暴风雪中认识的吗？”
我试图说服他，旅游景点和未开发的地区是不一样的，但他就是听不进去。
返回的路上，我们遭遇了暴风雪，林墨钏一不留神滑倒了，差点掉下悬崖。
我拼命地拉住他，但石头松动了，我俩一起掉了下去。
落地的瞬间，我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，结果自己的头撞到了冰岩上，当场就晕了过去。
后来医生说我脑袋受了伤，视神经受损，暂时失明了。
“如果复健得当，有可能恢复部分视力，但需要长期治疗。”
听到医生的话，林墨钏在病床边痛哭，紧紧握着我的手说。
“以后我来当你的眼睛，我会照顾你一辈子！”
“等你好了，我们就结婚，我绝不会辜负你！”
开始的时候，林墨钏确实挺细心的，每天都陪我去治疗，帮我读文件。
“看不见也没关系，有我在。”
渐渐地，我的视力恢复了一些，但还是得定期复诊，林墨钏就开始不耐烦了。
“你不是已经能看见了吗？
没必要每次复诊都让我陪着吧？”
“阿珂那边有点事，她一个人不容易，我实在是走不开。”
到了最后，他连复诊的日期都给忘了。
“你以前没那么娇气的，我都答应娶你了，你还想要我怎样？”
林墨钏这才回想起来，我坚持要在雪山举行婚礼，不仅仅是因为那是我们的初遇之地，还因为我曾在那里为他拼命，那里记载着我们的生死与共和相濡以沫。
返程的路上，林墨钏打开了车里的音响。
9
当他再次听到《雪落下的声音》时，他突然意识到，这是我最爱的歌。
副驾驶的角落，还留着我之前写的小纸条。
“原来只有我记得。”
林墨钏把头靠在方向盘上，大哭起来。
“对不起，阿瑶……”
“我错了。”
我和萧涵在雪山玩了三天后回来，趁着假期，我们打算去民政局领结婚证。
在民政局门口，我意外地看到了林墨钏。
他从一旁冲过来，紧紧抓住了我。
“阿瑶……你不能进去！”
萧涵立刻挡在了我前面。
“放手。”
林墨钏死死地盯着我。
“就五分钟……
求你了，给我五分钟时间！”
我轻轻地把手抽了回来，林墨钏的掌心一空，身体不稳了一下。
林墨钏突然跪倒在地，重重地跪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。
“我知道我错了……
婚礼、复诊、梁珂，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！”
他颤抖着伸手去摸口袋，掏出一个绒布盒子，里面装着当时向我求婚的戒指。
“你说过，只要我回头，你永远在那里……”
我低头盯着那枚戒指，无奈地笑了一下。
“林墨钏，你还记得求婚那天你说过啥吗？”
林墨钏一下愣在那。
“我说了...我会照顾你一辈子……”
我直视他的双眸。
“那你做到了没？”
“你凭什么觉得，我会一次又一次给你机会？
你凭什么认为，我非你不可？”
林墨钏眼睛红了，眼泪夺眶而出。
“我错了，是我太自以为是了……
不，我太不是人了。”
我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。
“林墨钏，有些事情，不是下跪就能解决的。”
我拉着萧涵的手，转身要走，林妈妈却挡住了我。
“阿瑶，阿钏这孩子不懂事，但你们这么多年感情不容易……
他心里还是有你的。”
我直视她的眼睛。
“阿姨，你信不信，只要梁珂打个电话，他立刻就会走。”
林妈妈愣住了，看向林墨钏。
林墨钏一脸惊慌，张了张嘴，不知该说什么。
我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阿姨，你也知道，爱不该是这样的。”
林妈妈愧疚地松开我的手，低头，显得有些尴尬。
我和萧涵顺利拿到了证，但林墨钏还跪在那民政局门口没起来。
“阿瑶……”
我不想再看到他那自作多情的样子，跟着萧涵上了车。
第二天，林墨钏发了个朋友圈。
“山里最后一次，当是告别吧。”
他还特地@了我，但我没有回应。
刘浩劝他。
“你是去那种没人的地方？
刚发了暴风雪预警，你还敢去？”
“你疯了吧？
上次你差点就没命了！”
林墨钏苦笑一声。
“我赌一把，如果她还在关心我，她会来的……”
刘浩愣了，想劝他，却又不知如何开口。
毕竟，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。
暴风雪来的时候，林墨钏站在了雪山的入口。
他等了一会儿，却没等到我的身影。
刘浩劝他回去。
“别在这冒险，她不会来的。”
“别在这送命，不值得。”
林墨钏不甘心，又联系了我。
10
“阿瑶……你真的不管我了吗？”
听到他那委屈又哽咽的声音，我平静地说。
“林墨钏，你是个成年人，自己的命自己负责。”
“可是你以前……”
“以前我爱你，但现在，我已经不爱了。”
林墨钏哑口无言，手抖得不行。
我挂断电话，不想再想这些烦心事。
过了半小时，我收到了他拍的视频。
他还真的进了山。
狂风呼啸，大雪纷飞，林墨钏嘴唇冻得发紫，声音都在打颤。
“阿瑶……你看，去年我们就在这拍过照……”
视频里，他踉踉跄跄走进深雪，镜头晃得厉害。
接着又来了一段视频。
“记得吗？你就是在这块石头旁边……
拉住了差点滑倒的我……”
突然一阵狂风，他差点摔倒，但还是坚持站稳，继续录。
“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……
但你能不能……
就给我回句话？”
我默默地看完视频，然后把手机放到一边。
回不回又怎样。
难道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？
他说我幼稚，其实，他才是真的幼稚。
暴风雪越来越猛，能见度不到五米，登山的警示牌都被雪埋了。
林墨钏对着镜头咧嘴笑。
“阿瑶，瞅瞅，我爬上咱俩上次来的顶点了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他脚下一滑，惨叫一声摔了个跟头。
“等等，这冰不对劲……”
冰面咔嚓一裂，镜头一晃，视频突然就断了，屏幕上跳出“发送失败，没信号”
的提示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，但很快又平复了。
萧涵用他那双大手轻轻按着我的肩膀，眼神柔和地看着我。
“……要不要报警？”
手机屏幕已经暗了好久。
估计他遇上麻烦了。
我稍微想了想。
“不用。”
萧涵眉头一挑，显得有些意外。
“我还以为你会心软呢。”
我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当初我摔的时候……
他先给梁珂报平安，过了半小时才叫救护车。”
“他有亲戚有朋友，没我啥事。”
夜幕降临，我收到了刘浩的消息。
“救援队找到了林墨钏，他右腿骨折了。”
“你能去瞧瞧他不？
他一直在提你的名字。”
“不管怎么说，他也是为你受的伤。”
面对刘浩的劝说，我还是没答应。
“我提他名字的时候，你们也没在意。”
“算了，别纠缠了……
拖得越久，对谁都不好。”
对方愣了一下，只好尴尬地挂断了电话。
病房里，梁珂提着果篮来看他，却站在门口犹豫着不进去，眼神躲闪。
林墨钏虽然虚弱，但看到梁珂还是有些安慰。
“阿珂，你来了……”
梁珂捏着裙子的边角，声音里带着委屈。
“阿钏，我……
我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人……”
林墨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。
“没事儿，不用你照顾，陪我聊聊天就行。”
梁珂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。
“可是……我男朋友会不高兴的。”
林墨钏突然愣住了。
“男朋友？啥时候的事儿？”
梁珂无辜地眨了眨眼，眼里闪过一丝甜蜜。
“我们交往一周了，他不乐意我跟别的男生走得太近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