哥几个,咱先看个数字:485亿立方米。
这是9月10号那天,长江上游那一串水库葫芦娃,交出来的“家底儿”。
啥概念?
就是比过去五年同期平均,还凭空多出来一百多亿方水。
这事儿魔幻在哪呢?
就在俩月前,我老舅还在电话里跟我发愁,说他那见了底的鱼塘,是该改造成藕塘,还是干脆拿来晒谷子算了。
整个长江中下游,那会儿就像个快被烤干的海绵,谁都觉得今年这坎儿,是真过不去了。
结果呢?
一记回马枪,直接给你干懵了。
旱灾的“ICU”病房门一关,转头就进了“自助餐”的包间,还告诉你随便吃,管够。
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?
你以为是老天爷突然睁眼,赏了口饭吃?
别闹了。
这背后,是一群可能你一辈子都不会见到的人,在长江水利委员会那栋楼里,打了一场我们看不见的“战争”。
那阵子,他们估计就是住在办公室了,人手一杯续命的浓茶,眼睛熬得跟兔子似的,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花花绿绿的曲线。
他们干的不是水利,是拆弹,只不过那根引线,连着的是半个中国的饭碗和水龙头。
他们玩的是个“空手套白狼”的极限游戏。
趁着汛期里贼一样溜过去的那几场暴雨,硬是把那些本来该直接入海的“过路财神”给截了下来。
这不是简单的修个坝拦水,这更像是在洪峰那个暴脾气的野牛冲过来的一瞬间,跳上牛背,还得从它身上薅下来几斤牛肉,同时保证自己不被顶飞。
到8月底,这帮“疯子”硬是攒下了230亿方的救命水。
所以啊,咱们看到的“三峡水库有序蓄水”,那个“有序”,背后全是拿命换来的“无序”和混乱。
长江自己怕是都觉得莫名其妙,几千年来涨水落水全看自己心情和老天爷脸色,什么时候轮到一帮凡人,拿着鼠标和键盘,来给它规定每年的KPI了?
当然,这事儿你要是往深了琢磨,就有点细思极恐了。
我们现在就像个手握“外挂”的顶级玩家,把一条奔流了几百万年的大河,给驯得服服帖帖。
缺水了?
我从上游调。
发电不够了?
我把水位抬一抬。
船过不去了?
我给你开闸放点。
这操作,确实牛。
但玩游戏开了挂,玩久了,会不会忘了这游戏本来该怎么玩?
咱们现在对付自然,越来越像个依赖特效药的病人。
一发烧,就上抗生素;一咳嗽,就用镇咳剂。
效果立竿见endeavor。
可病根儿呢?
我们赖以生存的整个气候系统,已经开始变得像个更年期的暴躁大妈,说翻脸就翻脸。
我们不琢磨怎么去调理身子,反而天天琢磨怎么造出更猛的药来压制症状。
这药,能一直吃下去吗?
而且,这里头还有一本难念的经,叫“流域经济学”。
长江上游的省份,坐拥“水龙头”,心里能没点小九九?
凭啥我这儿下雨存的水,就得哗哗地往下放,便宜了下游那帮“小老弟”?
下游的呢,更是理直气壮,自古长江天上来,流到我家门口,那就是我的。
这哪是水利调度,这分明就是一出大家庭争产的伦理剧。
长江委那个“大家长”,就得天天端着一碗水,跟和稀泥似的,给大哥讲讲“大局观”,劝劝小妹“要体谅”,还得防着二愣子表弟偷偷在自家后院开个小渠截胡。
能把这碗水端平了,让谁都挑不出大毛病,这本事,可比建个三峡大坝难多了。
所以,当三峡的水位一寸一寸上涨的时候,我心里其实挺矛盾的。
一方面,是真的踏实,知道这个冬天,咱们的工业、农业、生活用水,都有了着落,这份安全感,是实实在在的。
可另一方面,又有点说不出的别扭。
我们好像越来越擅长用巨大的工程和强力的干预,去抹平自然的不确定性。
这种确定性,很诱人,但也可能是一种毒药。
它让我们产生一种幻觉,觉得一切尽在掌握。
我老舅最后还是没动他的鱼塘,他说水这东西,靠天吃饭,今年来了,明年可能就走了,琢磨不透。
他这话,我咂摸了半天。
他说的到底是塘里的水,还是别的什么呢?
我也没细问。
反正,三峡的水位在涨,打开手机,天气预报还是一连串的晴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