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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侠镇的风,还是带着熟悉的土腥气,吹过同福客栈的幌子时,总像在哼一首没头没尾的老调子。十年前那些吵吵嚷嚷的日子,明明像檐角的蛛网般被风雨冲刷得模糊,可当佟湘玉掀开柜台后的账本,指尖划过 “白展堂欠酒钱三两” 的字迹时,眼眶还是会猛地一热。有些羁绊,藏在柴米油盐里,浸在插科打诨中,就算隔了十年光阴,也照样能在某个寻常午后,突然跳出来挠得人心头发痒。
账本里的牵挂
吕轻侯的账本换了新的,可最旧的那本总被他锁在樟木箱底。某一页用红笔圈着的 “郭芙蓉,欠瓜子钱五十文”,墨迹早就晕开了。当年那个总爱把 “排山倒海” 挂在嘴边的姑娘,如今正坐在窗边给孩子缝肚兜,阳光落在她鬓角的碎发上,竟比十年前多了几分柔和。“秀才,你又在瞅啥?” 她抬头瞪眼睛的模样,倒和当年一模一样。吕轻侯慌忙合上账本,嘟囔着 “子曾经曰过,睹物思人……” 话没说完就被抱枕砸中,可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—— 这拌嘴的模样,和十年前分毫不差。
江湖外的约定
白展堂总说自己早已不问江湖事,可每次路过镇上的铁匠铺,还是会忍不住进去看看新打的快板。他和佟湘玉的约定,藏在每月十五的桂花糕里 —— 当年她说想吃西域的桂花糕,他跑了三天三夜买回来,却发现糕点早馊了,两人笑中带泪地分着吃,说定十年后要一起去西域看桂花。如今客栈后院真的种了棵桂花树,每年花开时,佟湘玉就会摘下花瓣酿酒,坛子上贴着 “老白的酒”,字歪歪扭扭,却是她练了十年的笔迹。
李大嘴的围裙上还沾着当年给杨蕙兰做的 “爱心甜点” 的油渍,他总说要开家全国连锁的饭馆,可七侠镇的这间小厨房,他守了十年也没舍得走。燕小六的官帽换了好几顶,可那把从师父那里继承的刀,每晚都会在同福客栈的门槛上磨一磨,他说 “师父说了,守着这儿,就是守着江湖”。
重逢即是新篇
当第一片桂花落在佟湘玉的发间时,白展堂正拿着快板哼起当年的调子,吕轻侯和郭芙蓉的孩子追着燕小六的狗跑过天井,李大嘴端着刚出锅的 “十年陈皮炖肘子” 喊着 “开饭咯”。十年的羁绊,从不是泛黄的回忆,而是此刻氤氲的饭香,是檐下摇晃的灯笼,是每个人眼中藏不住的光。
江湖或许变大了,可同福客栈的门永远为牵挂的人敞开。所谓前缘再续,不过是 —— 你来了,我还在,往后的日子,接着热热闹闹地过下去。